天地五运之郁,人身有五脏之应。结聚而不行,当升不升,当降不降,当化不化,而郁病作矣。故或郁于气,或郁于血,或郁于表,或郁于里,或因郁而成病,或因病而生郁,郁而太过者宜裁之、抑之,郁而不及者宜培之、助之,诸病多有兼郁者,故治有不同也。
天时∶岩谷震惊,雷殷气交,(升降之中,以三气四气之间。)埃昏黄黑,化为白气,川流漫衍,田牧土驹,(洪水之后,群驹散牧于田野。)云奔雨府,(太阴湿聚之处。)霞拥朝阳,山泽埃昏,其乃发也。土气被郁,所化皆迟。然土郁之发,必在三气四气之时,故犹能生长化成不失其时也。
民病∶湿土为病。湿在中焦,故心腹胀。湿在下焦,故数后下利。心为湿乘,故痛。肝为湿侮,故胁胀。呕吐者,霍乱者,注下浮肿身重者,皆土发湿邪之症。
治法∶土郁夺之。夺者,直取之也。土郁之病,湿滞之属也。其脏应脾胃,其主在肌肉四肢,其伤在胸腹。土畏壅滞,凡滞在上者,夺其上,吐之可也。滞在中者,夺其中,伐之可也。滞在下者,夺其下,泻之可也。凡此皆谓之夺,非独止于下也。
天时∶天洁地明,风清气切,大凉乃举,草树浮烟,燥气以行, 雾数起,杀气来至,草木苍干,金乃有声,山泽焦枯,土凝霜卤,怫乃发也。金旺五之气,主秋分八月中后,凡六十日有奇。
民病∶咳逆嗌干,肺病而燥也。心胁满,引少腹善暴痛,不可反侧,金气胜而伤肝也。金气肃杀,故面色陈而恶也。
治法∶金郁泄之。泄者,疏利也。凡金郁之病,为敛为闭,为燥为塞之属也。其脏应肺与大肠,其主在皮毛声息,其伤在气分。或解其表,或破其气,或通其便。
凡在表、在下、在上,皆为之泄也。
天时∶阳气乃避,阴气暴举,大寒乃至,川泽严凝,寒 结为霜雪。甚则黄黑昏翳,流行气交,乃为霜杀,水乃见祥,阳光不治,空积沉阴,白埃昏暝,而乃发也。其气二火前后。君火二之气,相火三之气,自春分二月中而尽于小暑六月节,凡一百廿日,皆二火之所主。水本旺于冬,其气郁,故发于火令之时,阴乘阳也。
民病∶寒客心痛,(心火畏水。)腰 痛,(寒入肾。关节不利,屈伸不便,寒则气血滞,筋脉急。)善厥逆,痞坚腹满。(阴气盛,阳不得行。)
治法∶水郁折之。折者,调制也。凡水郁之病,为寒为水之属也。水之本在肾,水之标在肺,其伤在阳分,其反克在脾胃,水性善流,宜防泛溢。凡折之法,如养气可以化水,治在肺也;实土可以制水,治在脾也;壮火可以胜水,治在命门也;自强可以帅水,治在肾也;分水可泄水,治在膀胱也。凡此皆谓之折,岂独折之而已哉。
天时∶太虚埃昏,云物以扰,大风乃至,发屋折木,太虚苍埃,天山一色,或为浊气黄黑郁若,横云不起雨,(云虽横而不致雨。)其气无常,(变动不定。)长川草偃,柔叶呈阴,松吟高山,虎啸岩岫,怫之先兆也。
民病∶胃脘当心而痛,(厥阴之脉,挟胃贯膈。)上支两胁,(肝气逆。)咽膈不通,饮食不下,甚则耳鸣眩转,目不识人,善暴僵仆。(皆风木肝邪之病。)
治法∶木郁达之。达者,畅达也。凡木郁之病,风之属也。其脏应肝胆,其经在胁肋,其主在筋爪,其伤在脾胃、在血分。然木喜调畅,故在表者,当疏其经,在里者,当疏其脏,但使气得通行,皆谓之达。诸家以吐为达者,又安足以尽之。
天时∶太虚曛翳,大明不彰,炎火行,大暑至,山泽燔燎,材木流津,广厦腾烟,土浮霜卤,止水乃减,蔓草焦黄,风行惑言,(风热交炽,人言乱惑。)湿化乃后。火本旺于夏,其气郁,故发于申未之四气。四气者,阳极之余也。
民病∶少气,(壮火食气。)疮疡痈肿,(火能腐物。)胁腹胸背,头面四肢, 愤胪胀,疡(阳邪有余。)呕逆,(火气冲上。)螈 (火伤筋。)骨痛,(火伤骨。)节乃有动,(火伏于节。)注下(火在肠胃。)温疟,(火在少阳。)腹暴痛,(火实于腹。)血溢流注,(火入血分。)精液乃少,(火烁阴分。)目赤(火入肝。)心热,(火入心。)甚则瞀闷,(火炎上焦。)懊,(火郁膻中。)善暴死,(火性急速,败绝真阴。)此皆火盛之为病也。
治法∶火郁发之。发者,发越也。凡火郁之病,为阳为热。其脏应心与小肠三焦,其主在脉络,其伤在阴。凡火所居,有结聚敛伏者,不宜蔽遏,故因其势而解之散之,升之扬之,如开其窗,如揭其被,皆谓之发,非仅发汗也。
连翘解毒饮 (治水郁为疫,乃脾肾受伤,以致斑黄面赤,体重烦渴,口燥面肿,咽喉不利,大小便涩滞。)
青黛(八分) 元参(一钱) 泽泻(一钱,盐炒) 知母(一钱) 连翘(一钱,去隔)
童便一大盅,水二盅,煎一盅,冷研五瘟丹服。
竹叶导赤散 治君火郁为疫,乃心与小肠受病,以致斑淋吐衄血,错语不眠,狂躁烦呕,一切火邪等症。
生地(二钱) 木通(一钱) 连翘(一钱,去隔) 大黄(一钱) 栀子(一钱) 黄芩(一钱) 黄连(八分) 薄荷(八分)
水煎,研化五瘟丹服。(五瘟丹,见前诸方,其余泻黄泻肝,凉膈泻白等散,习见方书,兹不录。)
锦按∶临症而不洞悉三才,不足以言医,而唯疫疠之疾,其于天时也,犹不可以不讲焉。观世俗之言瘟疫者,动曰时症可以知之矣。夫医而系之以时,明乎实天作之孽,而非人力之所能为也。故其来也无方,其去也无迹,迅若飘风,疾若掣电,虽富贵怡养之人,深堂大厦,息偃在床,而亦有莫能免者焉。夫人之肢体气血,时时与天地相通,故天地之 气,感于人之身而病成焉矣。
倘疗之不得其法,生死即在目前。岂可苟焉而已哉。治疫者,必先明乎化水化火之微,客气主气之异,司天在泉之殊致,五郁六气之分途,既已,胸有成竹矣。及遇疫气之来,而复观天时之雨寒燠,地理之高下燥湿,人身之老幼虚实,病之或在表,或在里,或在半表半里,或在经络,或在脏腑,或在上,或在中,或在下,或日数之多寡与病势之浅深,或致病之由与得病之日,或既病而曾否服药,或服药而有无差误,更参以望闻问切,一一详审于胸中,而后再稽诸运气以济其变,而治疫之能事始毕焉已。不然者,若遇表症而止知苏散,遇里症而止知攻击,非不时亦弋获,终属偶然之会,而非若窥见垣一方者之百发百中也。彼夫阴阳术数之家,遇冠昏丧葬,出行修造之事,其于孤虚王相,尚且择焉而必精,核焉而必详,况医道乃人命攸关,而顾可置运气而不讲乎。所虑者,执于一偏而胶柱鼓瑟耳。若能不离乎此而不泥乎此,方为善言运气者也。其言某年应用某药,不过言其大概。治疫者,仍当审症以投剂,岂可尽恃乎此而不知变通乎。至于星宿之分野,九州之方域,在瘟疫发源书中,多杂引□经以尽其致,兹一概不录。以其谈理过于玄杳,正无须乎若是之钩深索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