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曾治一六旬妇人,反复发作巅顶头痛10年余,疼痛范围约手掌大小,疼痛发作时欲干呕,饮食、睡眠、大小便皆正常,舌质淡红,苔薄白微腻,脉弦。
患者找笔者治疗前,已延医无数,且中西皆试,十年未愈,苦不堪言。
望闻问切之后,笔者开始辨证。
《伤寒论》云:“干呕,吐涎沫,头痛者,吴茱萸汤主之。”此乃厥阴寒邪上逆作祟。此患者虽有头痛、欲干呕二症,却并不吐涎沫,故无寒邪之迹可循。
又,《临证指南医案》曰:“初病在经,久病入络,以经主气,络主血。”此患者病程已达10年之久,是为久病,但细察舌脉,却无络瘀之象。再者,全蝎、蜈蚣之品,乃世医所喜,患者不可能没有服用过,故亦不敢从络瘀论治。
夫为医者,当明阴阳、寒热、虚实、表里八纲。但此案阴阳难断,虚实难分,寒热不显,表里不明,着实令笔者难以下手。
适逢当时,笔者正读近代名医罗止园先生《止园医话》一书,见其少时自制一方,治愈自己数年偏头痛之苦,并言此方治偏头痛极灵,屡试屡验。
其方由连翘、菊花、霜桑叶、黄芩、苏薄荷、苦丁茶、夏枯草、藁本、白芷、荷叶边、鲜茅根等药组成,以方测证,当属肝经或胆经风热也。
偏头痛者,病位在胆,巅顶头痛者,其病属肝。
然止园先生以每至午后体温升高,头痛加剧,辨属阳热之病。本案患者却无阳热之象外显,乃细问病情,方知其头痛时手脚心发热。如此,则方证相应也,遂投以原方,验其疗效。
患者服药两剂后,头痛大减,后续服五剂,以巩固疗效,至今一年有余,未有再犯,方知止园先生未欺我也。
后读《岳美中医案》,亦见岳美中先生用此方治疗爱女每逢感冒便剧烈疼痛,面红发热之症,三剂便痊愈,五年未发,使确信不疑。
细观本方,皆散风热、清肝热之常品,可谓平淡之至,正所谓:“天下无神奇之法,只有平淡之法,平淡之极乃为神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