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春,京师大疫,有异人书一方于斋舍,凡因疫发肿者,服之无不效。其方黑豆二合,炒令香熟,甘草二寸炙黄,水二盏,煎减半,时时呷之。
泰和二年四月,民多疫 ,初觉憎寒,壮热体重,次传头面肿盛,目不能开,上喘,咽喉不利,舌干口燥,俗云大头伤寒,诸药杂治莫能愈,渐至危笃。东垣曰∶身半以上,天之气也。邪热客于心肺之间,上攻头面而为肿耳。
须用下项药,共为细末,半用汤调,时时服之,半用蜜丸,噙化服尽良愈,活者甚众。时人皆曰仙方,谓天仙所制也。
黄芩(半两,酒炒) 黄连(五钱,酒炒) 人参(三钱) 陈皮(去白,二钱) 甘草(二钱) 连翘(一钱)黑参(二钱) 僵蚕(七分,白者,炒) 升麻(七分) 柴胡(八分) 桔梗(五分) 板蓝根(一钱) 马勃(一钱) 鼠粘子(一钱,炒)
上为末,服如上法,或加防风、川芎、薄荷、归身、细切五钱,水煎,时时稍热服之。如大便燥结,加酒蒸大黄一二钱利之,肿势甚者,砭针刺之。
罗谦甫治中书右丞姚公茂。六旬有七,宿有时毒,至元戊辰春,因酒再发,头面耳肿而疼,耳前后肿尤甚,胸中烦闷,咽嗌不利,身半以下皆寒,足胫尤甚。由是以床相接作炕,身半以上卧于床,身半以下卧于炕,饮食减少,精神困倦而体弱。命罗治之,诊得脉浮数,按之弦细,上热下寒明矣。《内经》云∶热胜则肿。又曰∶春气者病在头。《难经》云∶蓄则肿热,砭射之也。盖取其易散故也。遂于肿上,约五十余刺,其血紫黑,如露珠之状,顷时肿痛消散。又于气海中,大艾炷灸百壮,乃助下焦阳虚,退其阴寒,次三里二穴,各灸三七壮,治足 冷,亦引导热气下行故也。遂处一方,名曰既济解毒汤。
黄芩(一钱,酒炒) 黄连(一钱,酒炒) 桔梗(一钱) 甘草(生,五分) 柴胡(五分) 升麻(七分)连翘(一钱) 归身(一钱,酒洗) 大黄(一钱,酒煨)
水二盏,煎一盏,徐徐温服。
论曰∶热者寒之,然病有高下,治有远近,无越其制度。以黄芩、黄连苦寒酒制炒,以为因用,以泻其上热以为君,桔梗、甘草辛甘温上升,佐诸苦药以治其热。柴胡、升麻苦平,味之薄者,阴中之阳,散发上热以为臣。连翘苦辛平,以散结消肿。当归辛温和血止痛,酒煨大黄苦寒,引苦性上行至巅,驱热而下以为使。投剂之后,肿消痛减,大便利再服减大黄,慎言语,节饮食,不旬日良愈。
总帅相公,近年七旬,戊午秋南征,过扬州,俘虏万余口,内选美色室女近笄年者四,置于左右。予因曰∶总帅领十万众,深入敌境,非细务也,况年高气弱,凡事宜慎。且新虏之人,惊忧气蓄于内,加以饮食不节,多致疾病,近之则邪气相传,其害为大。总帅笑而不答,其副帅时亦在坐,异日召予曰∶我自十三岁从征回鹘,此事饱经,汝之言深可信矣。至腊月中班师,值大雪三日,新掠人不耐冻馁,皆为头疼咳嗽,腹痛自利,多致死亡者。逮春正月至汴,随路多以礼物来贺。相公因痛饮数次遂病,脉得沉细而弦,三四动而一止,其证头疼咳嗽,自利腹痛,与新虏人病无异,其脉短涩,其气已衰,病已剧矣,三日而卒。邪气害人,其祸如此。《内经》云∶乘年之虚,遇月之空,失时之和,因而感邪,其气至骨。又曰∶避邪如避矢石。钱仲阳亦曰∶粪履不可近襁褓婴儿,多生天吊惊风,亦由正气尚弱,不能胜邪故也。由是观之,圣贤之言,信不诬矣。
成化二十一年,新野疫 大作,死者无虚日,邻人樊滋夫妇,卧床数日矣。余自学来,闻其家人,如杀羊声,不暇去衣巾,急往视之。见数人,用绵被覆其妇,床下致火一盆,令出汗,其妇面赤声哑几绝。余叱曰∶急放手,不然死矣。众犹不从,乃强拽去被,其妇跃起,倚壁坐,口不能言。问曰∶饮凉水否?颔之。与水一碗,一饮而尽,始能言,又索水,仍与之,饮毕,汗出如洗,明日愈。或问其故曰∶彼发热数日,且不饮食,肠中枯涸矣。以火蒸之,速死而已,何得有汗?今因热极,投之以水,所谓水火既济也,得无汗乎!观以火然枯鼎虽赤,而气不升,注之以水,则气自来矣。遇此等证者,不可不知。
江篁南治给事中游让溪,嘉靖壬子正月,忽感大头风症,始自颈肿,时师以为外感,而误表之。继以为内伤,而误补之。面发赤,太阳俱肿,头顶如裂,身多汗,寐则谵语,绵延三日,喘咳势急,其亲汪子际,以竹茹橘皮汤,继以川芎茶调散,合白虎汤,去人参服一剂而减,次日用前方,去寒峻药,至晚渐定。目轮发水泡数个,余肿渐消,独耳后及左颊,久而不散。又次日以当归六黄汤为主,加散毒之药,延及两旬,顶巅有块如鸡子大,突起未平,及面颊余肿未消,有时头疼,大便稀溏。时二月中旬,江至诊得左脉浮小而 ,右脉大近快,有勃勃之势,江按脉症,当从火治。以生黄八分,白术、薏苡各一钱半,茯苓、片芩各八分,生甘草三分,煎加童便服,次日脉稍平,然两颊尚赤,早间或觉头痛,盖余火未全杀也。黄 加作一钱二分,薏苡加作二钱,顶块渐消,以后加生 二钱,更饮绿豆汤、童溲,五剂而愈。
宿按∶阳明邪热,兼少阳相火为病,视其病势在何部?随经处治。当缓弗令重剂,过其病所,阳明为邪,首大肿,少阳为邪,出于耳前后,予每治此症,初用凉膈散,继以消毒饮,无不立愈。
嘉靖己未,五六七月间,江南淮北,在处患时行瘟热病,沿门阖境,传染相似,用人参败毒散,倍人参,去前胡、独活,服皆尽效,全无过失。
万历十六年,南都大疫,死者甚众。余寓鸡鸣僧舍,主僧患疫,十余日,更数医,皆云禁饮食。虽米饮不容下咽,病者饥甚,哀苦索食。余曰∶夺食则愈。虽有是说,此指内伤饮食者言耳!谚云∶饿不死伤寒。乃邪热不杀谷,虽不饮食,亦不致死。经云∶安谷则生,况病挟内伤不足之症,禁食不与,是虚其虚,安得不死?
虽与稀粥,但不使充量,进补中益气汤而愈。若此类者甚众,余未当禁饮食,而活者不少,每见都城诸公,但说风寒二字,不辨有无内伤虚实,一例禁绝饮食,有二十余日,邪气已尽,米饮尚不容入口,而饿死者有限,表而出之,以为习俗之戒。
万历戊子己丑年,时疫盛行,凡服人参败毒散发表者,无不全活。江应宿治陈氏子,年十七岁,患疫,大渴大热,头痛如破,泄泻频数,六脉洪大,与三黄石膏汤,日进三服,石膏加至一两,三日而愈。
何氏仆患天行时疫,目不识人,狂言妄语,投以地浆,童子小便浸白头颈蚯蚓,捣细,新汲井花水,滤下清汁,任服一二碗,即知人,三日愈。
壶仙翁治文学张薇伯,病风热不解,时瘟疫大行,他医诊其脉,两手俱伏,曰∶此阳证见阴,不治。欲用阳毒升麻汤升提之,翁曰∶此风热之极,火盛则伏,非阴脉也,升之则死矣,卒投连翘凉膈之剂,一服而解。
橘泉翁治一人,病头面项喉俱肿大恶寒,医疑有异疮,翁曰∶非也,此所谓时毒似伤寒者。丹溪曰∶五日不治杀人。急和败毒散,加连翘、牛蒡子、大黄下之,三日愈。
俗名发痧之症,江南旧无,今随地有之,医家不载。大凡才见寒栗,四体懈怠,头痛身热,状似伤寒发疟。其治或先用热水,蘸搭臂膊,而以苎麻刮之,甚者,或以针刺手足出血,或以香油灯照视背有红点处皆烙之。以上诸法,皆能使腠理开通,血脉舒畅而愈。有用艾灸,以得沙为良。或因灸脓血迸流移时而死者,诚可怜也。有雍承节印行方云,初得症以饮艾汤试吐,即是其症也。急以五月蚕退纸一片,碎煎安碗中,以盘盖密,以汤泡半碗许,仍以纸封盘缝,勿令透气,良久乘热饮之,就卧以衣被盖之,令汗出愈。
一婺妇身肥,常患发沙之症,每用苎麻刮之,即愈,辄愈辄发,不出二三日。医用四物等治,反加鼻衄。江以香附、抚芎、黄芩、栀子等开郁降火清热之剂,与之数服而愈,不复发。(以上二条系类案。)
崇祯壬午癸未,时疫盛行,道HT 相藉,各处医者,发汗和中药,内唯用人参者,多以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