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患者患腰脊疼痛伴腰部伸屈、转侧活动受限1年余,舌质淡,苔白腻,脉沉细。四诊合参,郭剑华辨证为“肝肾亏虚、寒湿痹阻、气滞血瘀”之“背偻病”;给予自拟之“脊舒丸”口服,以达“补益肝肾、驱寒除湿、益气活血、化瘀通络”的功效,临床取得满意疗效。
冯某,男,58岁,2011年12月8日初诊。
患者因“腰脊疼痛伴腰部伸屈、转侧活动受限1年余”前来就诊。诉2010年11月起腰骶部周围开始出现疼痛症状,自行热敷后有所减轻,但稍久坐及受凉后疼痛仍反复发作,并逐渐出现腰骶部僵硬和酸软感,同时左下肢偶感牵扯样疼痛,在私人诊所接受针刺及按摩治疗数月未见明显疗效,近段时间腰背部出现僵硬感,夜间和晨起时较甚,腰背部前屈、后伸及转侧活动受限,伴有腰膝酸软乏力,纳差等症状。
查体:腰背部肌肉僵硬,伸屈及转侧活动受限,胸8至腰5椎两侧均有不同程度压痛,双侧骶髂关节处压痛,尤以左侧为甚,左下肢放射痛,骶髂关节定位实验阳性,骶髂关节扭转实验阳性,左侧“4”字试验阳性,胸廓扩张度2.5厘米。HLA B27(人体白细胞抗原)阳性;ESR(血沉)38mm/分钟,胸腰椎CR片检查示:双侧骶髂关节间隙模糊(局部有虫蚀样改变),下腰椎小关节模糊,尤以左侧明显。其舌质淡,苔白腻,脉沉细,舌脉合参,故中医辨病为“背偻病”,辨证为“肝肾亏虚、寒湿痹阻、气滞血瘀”。西医诊断:强直性脊柱炎(早期)。
处方:熟地黄20克,淫羊藿20克,鹿角胶20克,当归20克,白芍30克,杜仲20克,羌活20克,独活20克,桂枝20克,炮穿山甲20克,狗脊20克,山茱萸20克,桑寄生20克,丹参30克,续断20克,红参20克,赤芍20克,枸杞子30克。
以上诸药研细末蜜炼为丸,每丸9克,早晚各服2丸。1个月为一疗程,每个疗程间隔2天,一般服用2~3个疗程。
同时医嘱患者在服药期间可配合电针、温针灸、按摩、理疗等治疗能增强疗效。指导患者加强自我功能锻炼,勿负重,避免外伤,避免久坐、久站、久行,适寒温,免劳累,忌食烟酒及肥甘厚腻之品。
二诊(2012年1月10日):患者复诊述腰骶部疼痛症状较前有所改善,左下肢偶感牵扯样疼痛基本消失,腰膝酸软乏力感减轻,腰背部僵硬感稍缓解,腰背部前屈、后伸及转侧活动度增加。舌淡红,苔黄稍腻,脉弦涩,原方去红参,加入薏苡仁50克,茯苓50克,丹参50克,用法同前。嘱其注意休息,调节情志。
三诊(2012年2月12日):患者述经上方治疗两月后,腰骶部疼痛症状减轻六成,腰膝酸软乏力感明显缓解,腰背部僵硬感改善大半,腰背部前屈、后伸及转侧活动度进一步增加,纳食增。舌质淡,苔薄白,脉弦涩,前方加骨碎补50克,继续治疗,嘱患者加强腰背部自我功能锻炼。
四诊(2012年3月20日)患者临床症状明显减轻,胸腰椎活动度明显改善。精神好转,体力较前增加,纳食增,二便调。复查血沉恢复正常,HLAB27阴性。胸腰椎CR片检查示:局部虫蚀样改变较前有所改善,其余无明显变化。医嘱患者加强自我功能锻炼,随访一年病情未见加重。
按:强直性脊柱炎,简称“强脊炎”,是脊椎及其附属组织的一种慢性自身免疫性疾病。历代医家类似“强脊炎”症状的病名记载有“龟背风”、“竹节风”、“骨痹”、“尪痹”、“大偻”、“背偻”等。《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临床诊疗术语》于1997年将强脊炎定名为脊痹。郭剑华认为该病的发生与先天禀赋不足及肾和督脉有关。病在脊柱属督脉,督脉起于胞中,行于脊里,上通于脑,并与肾相络,与六阳经相会,统帅一身阳气。“强脊炎”的病位在肌腱与骨膜附着点,累及筋骨。肾主骨,肝主筋,筋骨之病乃肝肾之病。肾主精,肝主血,肝肾同源,精血互化,互为补充。郭剑华认为强脊炎的发病机理,主要是因肾与督脉阳气衰弱,不能温煦腰脊,肝肾精血亏虚,不能濡养筋骨,风寒湿诸邪乘虚侵袭腰部而成。在此认识基础上拟定“脊舒丸”方,证之临床,每获良效。
脊舒丸能补肾强督、驱寒化湿、活血化瘀、通经止痛。用于强直性脊柱炎所致的腰背部、骶髂关节、髋关节疼痛,脊柱不能前后左右屈伸、转侧等症。
方中熟地补肾填精,生精养血;淫羊藿补肝肾,益精气;鹿角胶补督脉,养精血,共为君药。狗脊补肾壮腰膝,利俯仰,《神农本草经》云其“主腰背强,关机缓急、周痹、寒湿膝痛”。《别录》谓:“坚脊、利俛仰、女子伤中、关节重。”
羌活主治督脉为病脊强而厥,鼓动阳气,通痹止痛,共为臣药。川断补肝肾,强筋骨;山茱萸既滋养肝肾之阴,又温肾阳,为一味平补阴阳的要药。现代药理研究证实山茱萸总甙,具有免疫调节及抗炎作用,对大鼠佐剂性关节炎有明显防治作用。
杜仲甘温,归肝、肾经。具有补肝肾、强筋骨之功。《神农本草经》云:“主腰脊痛,补中益精气,坚筋骨,强志,除阴下痒湿,小便余沥。”说明本药不仅有补肝肾强筋骨的作用,而且还有利湿的作用。现代药理研究证明,该药有镇痛及抗炎作用;桂枝和营卫,温经通阳,助阳气;白芍化瘀补血,配桂枝温经和营。
独活搜少阴伏风,白芍提取物对大鼠蛋清性急性炎症有显著抑制作用,对棉球肉芽肿亦有抑制增生作用,白芍总甙对大鼠佐剂性关节炎有明显防治作用,具有明显的抗炎及免疫调节作用;当归养血活血,通络止痛;红参益气养阳,合熟地益气生血;枸杞滋补肝肾,养血补精,共为佐药。丹参活血养血,通络止痛,且其性微寒,以防止温热药燥血生热;甲珠通经络,引药直达病所;甘草调和诸药,共为使药。
若兼湿热阻滞,加黄柏20克,苍术30克,薏苡仁50克。热盛者加生石膏20克,土茯苓20克。
本方对强直性脊柱炎所表现为腰背部及骶髂关节、髋关节疼痛,脊柱前后左右不能屈伸、转侧等症之“肝肾亏虚、寒湿痹阻、气滞血瘀”型,疗效较佳。在服药期间,结合督脉灸、电针、按摩等治疗能增加疗效。同时应指导患者加强自我保健和功能锻炼,告诫患者行走时尽量挺直腰背部,站立时尽量收服挺胸,坐位时尽量坐直背靠椅背,不可久坐沙发、软椅、矮凳,尽量不坐躺椅,睡姿仰卧或俯卧较为适宜,避免屈曲侧卧,以保持腰、胸、颈部的生理曲度,防止脊柱及髋关节变形。若骨质发生损伤,关节畸形已经发生,则难以逆转。
值得一提的是,HLAB27是人类白细胞抗原(HLA)的B位点,是人类主要组织相容性符合体I类基因表达于白细胞表面的产物,西医认为HLAB27阳性多数终生不会发生改变。经郭剑华治疗的多位“强脊炎”患者,服用中药治疗后HLAB27由阳性转为阴性,究竟是中药从基因水平干预人体基因表达发挥治疗作用呢,还是由于检验误差所致,还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