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讲究膳食调理,包括日常饮茶。《红楼梦》第二十五回写道:凤姐道:“前日我打发了丫头送了两瓶茶叶去,你往哪去了?”……宝钗道:“味倒轻,只是颜色不大好些。”……林黛玉道:“我吃着好,不知你们的脾胃是怎样。”
薛宝钗只言片语,道出了茶的浓淡与汤色。林黛玉觉得“吃着好”,末了还问了一句“不知你们的脾胃是怎样”,这一句就问到了中医的根上。中医讲究顾护脾胃,李东垣在《脾胃论·脾胃盛衰论》中说:“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也。”脾胃为“后天之本”,因此在日常生活中要注意保护脾胃。脾胃如果有问题,就容易出现腹胀、腹痛、泄泻、浮肿、出血、呕吐、呃逆等症状。脾胃不好的人面色㿠白、黄晦,身体亦可能出现肢体浮肿或消瘦等情形。所以,脾阳虚、胃寒的人更适合饮用红茶,红茶是完全发酵过的茶,茶性温和,冲泡出来的茶汤是红色的,味道偏香醇。
《红楼梦》第七回写道:宝钗见问,乃笑道:“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末药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天落水十二钱……还要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宝钗道:“有。这也是那癞头和尚说下的,叫作‘冷香丸’。”
一听“冷香丸”这药方的名字,就有种迎面而来的香气。再细细看药方的组成,全是白色的花蕊,妥妥的冷色调。“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古人服中药很讲究,将冷香丸取出来服用时,还需要用黄柏煎汤送下。黄柏是清热燥湿药,性味苦寒,易损胃气,脾胃虚寒者忌用。冷香丸是宝钗服用的中药,因一个秃头和尚说她的病是胎里带来的热毒,若吃寻常药是不管用的。所以,同样都是青春少女娇喘咳嗽,因宝钗和黛玉的体质和病情进展不同,故二人所服用的药物也不同,此为中医的同病异治。
《红楼梦》第四十五回写道:宝钗点头道:“可正是这话。古人说‘食谷者生’,你素日吃的竟不能添养精神气血,也不是好事。”……宝钗道:“昨儿我看你那药方上,人参肉桂觉得太多了。虽然益气补神,也不宜太热。依我说,先以平肝健胃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了。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
古代的钟鸣鼎食之家、翰墨书香之族,无论官宦小姐还是丫鬟嬷嬷,都略懂中医药,她们通过膳食平衡与体质调养来达到养生保健的目的。
食谷者生,这说明古人早就有了药补不如食补的观念。从中医上讲,咳嗽是肺系疾病的常见症状,由于外邪侵肺或者其他脏腑有病损及肺,导致肺气不利所引起。因黛玉所患咳嗽是内伤咳嗽,而燕窝具有滋阴、润燥、补肺、止咳、养胃的功效,不仅能治病,还能起到美容养颜的作用,故宝钗说燕窝最是滋阴补气,建议黛玉每天早上喝燕窝粥。现代也有人食用燕窝调补身体,这其实也是药补不如食补的一种体现。(唐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