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气神理论及其当代价值
天有三宝日月星， 地有三宝水火风， 人有三宝精气 神 。“精气神” 主宰着人类世界。人类的精神文明是 对 “精气神” 的发现、 顿悟、 礼赞和创造的历史 ［1 ］ 。
1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气神理论— — —宇宙观
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是中国传统哲学， 精气神理 论起源于中国古代哲学， 发端于先秦， 阐发于两汉， 整 合于道教 ［2 ］ ， 兴盛于唐宋， 是研究宇宙中精、 气、 神内涵 及其运动变化规律， 揭示宇宙生成本源与发展变化的 一种古代哲学思想 ［3 ］ 。 精的概念源于 “水地说” ， 首见于 《道德经》 ， 在 《周 易 》 《管子 》 《吕氏春秋 》 《淮南子 》 《论衡》 等各家论著 中均有记载。总括上述各家的观点， 认为精与气的概 念相同 ［4 ］ ， 是充塞于宇宙中无形而运动不息的极细微 物质， 是构成宇宙万物的本原 。《论衡》 则强调精气是 元气中最精微的部分， 是构成人类生命的本原。 气的概念源于 “运气说” 滥觞于先秦时期， 两汉时 被 “元气说” 同化。元气是宇宙的本原， 是构成宇宙万 物最基本、 最原始的物质 ［4 ］ 。气是我国古代文人、 道家 对宇宙、 对生命的感知和认识。在中国古代哲学中， 气 是基于道论而形成的， 属于描述世界本体的最基本的 哲学范畴 ［5 ］ 。 精气学说是古代哲学认识和阐明世界的物质性和 运动变化性的重要学术理论 ［4 ］ 。两汉时期， 精气学说 逐渐发展为 “元气一元论” 。我国古代道家、 儒家或杂 家， 共同认识到的自然观， 即“元气说” ， 是对宇宙万物 的生存、 发展、 变化、 消亡等总体的认识， 是对生命起源 的朴素见解 ［6 ］ 。 神的概念最早出现在占星术和古代天文学。古代 哲学中的神， 指宇宙的主宰及其规律， 是天地万物神秘 难测的自然变化现象。
2 中医学的精气神理论— — —生命观
早期的形神观认为灵与肉、 形与神是可分离的， 随 后逐渐向形神合一的方向发展 ［5 ］ 。《淮南子》 是西汉 前期的一部学术著作， 总结先秦以来对人体的认识， 提 出人的三层次 : “夫形者， 生之舍也; 气者， 生之充也; 神者， 生之制也” ［7 ］ 。形神( 心身) 合一是中国社会传 统的心身观， 影响着中国人日常的思维和行为方式 ［8 ］ 。 精气神理论的提出是以形气神为基础 ［9 ］ ， 其中精 与形的概念内涵略有不同， 气和神的内涵一致。形指整个有形的机体， 而精是有形机体中的精华部分。道 家提出的精、 气、 神等基本概念为中医养生文化所接 受， 被全部引入中医学领域， 并为中医养生奠定了唯物 主义的理论基础 ［10 ］ 。同时， 精气神作为一个组合被系 统的提出亦始于道教 ［2 ］ 。古代诸家以精气神作为构成 人体本原的理论 ［6 ］ ， 是对人类生命观的认识。 中医学在中华传统文化的大背景下产生， 建立在 中国传统哲学基础之上 ［5 ］ 。儒家、 道家的精气神理论 对中医学的产生和发展都有深远的影响 ［6 ］ ， 中医学形 成其生命观 。《黄帝内经》 成书于西汉时期， 略晚于 《淮南子 》 。《黄帝内经》 与《淮南子》 ， 在哲学思想和 医学原理上有很多接近的地方 ［9 ］ 。
中医学的精理论， 是研究人体之精的概念、 生成、 代谢、 生理功能、 病理变化， 以及与各脏腑、 气血津液等 相互关联的学说 ［5 ］ 。中医学的精， 分为三个层次 ［10 ］ : ①广义之精， 涵盖血、 津液及一般意义之精; ②一般意 义的精， 包括先天之精、 后天之精、 脏腑之精和生殖之 精等， 其中脏腑之精包含肾精和其他脏腑所藏之精; ③ 狭义之精， 指生殖之精。
中医学的气理论， 研究人体之气的概念、 生成、 分 布、 功能及其与脏腑、 精血津液关系的理论 ［4 ］ 。气是为 人体生命活动提供动力的基本物质。按生成来源包括 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 后天之气按功能特点不同分为 宗气、 营气和卫气。
中医学的神理论， 是研究人体之神的概念、 生成、 功能及其与脏腑、 精、 气、 血、 津液之间相互关系的理 论 ［4 ］ 。神是人体生命的主宰， 是生命的根本标志， 神寓 于形体之中又相对独立于形体存在 ［12 ］ 。神又分为狭 义之神与广义之神， 狭义之神是指人的精神状态和思 维活动; 广义之神是人体生命活动表现于外的征象， 就 是生理活动、 心理活动以及病理变化所表现于外的征 象， 是以精、 气、 血、 津液等为物质基础的脏腑经络全部 功能的外现 ［12 ］ 。按照来源， 神包括先天之神和后天之 神。先天之神为元神， 在人出生前就存在; 后天之神为 识神， 是人出生后在外界环境的刺激下产生， 包括后天 水谷之精气化生并濡养的部分和外部作用产生的认 知、 思维、 情感活动等 ［13 ］ 。按所舍部位分， 神又可分为 脑神、 肺魄、 心神、 肝魂、 脾意、 肾志等 ［12 ］ 。 中医学的精气神理论为人体生命的本原及其发展 变化的归纳， 精是形体之本， 为生命之原; 气是生命活 动的推动力、 调控力; 神是生命的主宰 ［14 ］ 。精气神三 者间可相互转化， 相互补充， 相互依赖， 精气为神的物 质基础， 神又为精气功能活动的外在表现。中医的精 气神理论一直指导着中医临床诊疗实践。
3 中医学的精气神理论— — —健康观
王泓午等 ［15 ］ 基于精气神理论提出中医健康状态 的定义: 健康是一种状态， 包含 “天人合一” 和“形神 合一 ” 。“天人合一” 指人的健康与所处环境的和谐统 一 ; “形神合一” 指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相统一。形之 基为精， 形之功为气， 形之现为神， 故“形神合一” 即中 医精、 气、 神三者的和谐统一。并在中医健康状态精气 神理论指导下初步构建了精辨识 ［15 ］ 、 气辨识 ［16 ］ 、 神辨 识 ［12 ］ 、 精气神辨识 ［2 ］ 框架。
4 形体艺术中的精气神— — —健美观
武术、 戏曲和舞蹈等是中国传统文化不同的表现 形式， 但在武术、 戏曲和舞蹈的发展过程中， 三者相互 影响、 促进和借鉴， 特别是武术对戏曲和舞蹈都产生了 较大的影响 ［17 ］ 。 传统保健体育运动— — —中华武术， 受到中国古代 哲学、 中医学、 中国传统美学等多方面的影响， 形成了 独具风格的运动形式 ［18 ］ 。渗透在武术里的精气神传 承了中国优秀的历史文化， 体现了中华民族刻苦拼搏、 不屈不挠、 气质高昂的民族精神 ［19 ］ 。 精气神贯穿在中华武术里， 即是武术训练的基本 要求， 又是武术者必备和必胜的要素， 更是武术健儿展 示武术风采的关键 ［18 ］ 。中华武术种类颇多， 各种拳 派， 风格迥异。但各拳各派的武术动作、 套路、 搏击技 术等融 “精、 气、 神” 于一体共同体现出神韵之美。在 学习训练和表演过程中， 通过 “手、 眼、 身法、 步， 精神、 气、 力、 功” 八法的协调运用， 武术健儿加深理解到动 作的造型、 速度、 力量、 风格和节奏等都具韵味， 可进入 难以言表的美妙境界， 还可以根据每个武术者的主观 感受， 表现不同的情趣， 提高表现力 ［3 ］ 。 从健身的角度看， 中华武术在功法上直接完整地 按照中医精气神学说， 使动作、 意念、 呼吸相协调， 从而 固精、 养气、 调神， 达到性命双修之目的。精气神在武 术中表现出形神兼备的整体意识 ［3 ］ 。 戏曲武打的情节多种多样， 在戏曲武打的漫长发 展演化过程中， 戏曲武打吸收了中华武术中“精、 气、 神、 形” 的内涵， 完美展现了武打情境， 同时将人物形 象艺术再现 ［20 ］ 。 魏云彩 ［21 ］ 总结了徐州琴书中的精气神， 指出 “精” 指其内在本质， 包括起源、 历史和演变等 ; “气” 是其表 现形式、 演出场景等 ; “神” 即艺术风格。 舞蹈充分借鉴了中华武术的表演功能， 特别是眼 法、 身法及 “天人合一 ” 、 “形神兼备” 等特点 ［17 ］ 。
5 书画艺术、 装帧艺术、 造型艺术、 展示设计艺术中的 精气神— — —审美观
中国书画同源， 其源头可追溯至伏羲画卦， 至今发 展至发达的水墨体系 ［1 ］ 。 书法的本质要体现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气 神 ［22 ］ 。在书法家练习书法时， 通过线条的艺术之美， 在整幅作品的结构布局中体现聚精、 养气与提神， 修炼 意念， 营造和谐的氛围 ［23 ］ 。书法塑造的每一个字， 都 要有血有肉、 丰富饱满、 骨坚， 充满精气神， 欣赏作品后 人们感到神采奕然， 得到满足 ［24 ］ 。 中国传统山水画中体现的“精气神” 是创作者内 在情感、 精神生命和人生智慧的传达。水墨画中的 “精气神” ， 超越了具体的、 有限的物象、 事件和场景， 进入到无限的时间和空间， 使人们对整个人生、 历史和 宇宙获得一种哲理性的感受和领悟。这些感悟， 即 “精气神” 带给人们的意境空间 ［1 ］ 。传统水墨画中的 精体现了画家对山水的挚情。以情铸山， 以情造水， 画 家将其情感融入到大自然的山川风物。气体现在 “云” 的构成图式和笔墨关系呈现出的大气、 辽阔、 壮 观、 混沌等气象。神体现在色与墨构成的现代装饰性， 通过画作中的山水充分展现出境界更美、 更理想、 更富 有造型艺术的活力， 凸显出山水之神韵 ［25 ］ 。 精气神也体现在风景画中， 精是大自然的精华; 气 是天下万物赖以生存的自然之气、 山气、 水气、 雾气、 云 气等; 神是创作者赋予景物丰富的思想与情感 ［26 ］ 。 书籍装帧设计中亦融入了精气神， 这是传统文化 在装帧设计中的体现， 对我们探究中国文化艺术精神 的继承和升华有重要意义。书籍装帧设计中的精气 神， 体现了设计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修养与理解， 设计 者必须体会其中的意境和奥妙， 发掘出装帧设计的规 律， 结合自己独特的设计风格， 超越书籍形色之上的神 韵， 既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 摒弃消极、 保守、 萎靡的因素， 又吸收现代艺术积极、 强烈的文化精神， 推动我国书籍装帧设计向新的境界发展 ［27 ］ 。 在风光摄影里， 精体现了摄影者的修炼功底， 坚持 修炼; 气是提炼升华的过程， 呈现物动气流， 精神融贯; “神” 是灵魂， 体现作品追求的境界 ［28 ］ 。 紫砂壶的制作讲究精气神 : “精” 追求的是外形干 练与视觉享受之间的完美 ; “气” 追求的是内在气韵与 外在气度之间的完美 ; “神” 追求的是独一无二与趣味 灵动之间的完美 ［29 ］ 。紫砂器皿的制作要讲究形、 神、 气、 态的统一表现， 体现出紫砂器皿是一种意境强烈的 文化载体 ［30 ］ 。 城市的精气神是一座城市的面貌、 社会风气、 市民 素质的综合反映， 展现城市的创造力和凝聚力。精气 神是一座城市的灵魂， 渗透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使城市 永葆生机和活力。一座城市的“精、 气、 神” 与其政治、 历史、 文化、 经济等背景密切相关。城市之“精” 为生 活活力的本源， 城市发展智慧的精髓; 城市之“气” 为 城市规划的气派等; 城市之 “神” 为城市建筑风貌的神 韵， 城市道德的灵魂， 城市居民形象的神采 ［31 ］ 。 展示设计是否精彩的评判标准是艺， 即展示设计 的 “精气神” 。精， 展示的本质功能— — —传达载体; 气， 展示的设计创意; 神， 展示的文化精神 ［32 ］ 。
6 民族精神
我国现大力推进精神文明、 传统文化建设， 需要注 重 “精气神” 的高度统一。精是我国千年文化之根柢， 时代文化之精华， 是从中华民族历史深处走来、 与时代 文化需求相融合的文化精魄。气是中华文化之气场， 宏阔之气象， 是通过各种方式催动文化的气脉， 保持文 气氤氲、 文化生机蓬勃的状态。神是在“精、 气” 的基 础上， 孕育和焕发出的具有极大吸引力和感染力的文 化品格、 文化气派与文化神采 ［33 ］ 。 弘扬中华民族的精气神， 需要从中华优秀传统文 化中汲取营养。中国传统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 的精神追求， 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 为中华 民族生生不息、 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的滋养 ［34 ］ 。
7 小结
精气神理论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现今对生命科 学的研究不仅可以借助现代科学的手段和条件， 还可 借助我国传统文化遗产的积淀和相关的理论基础 ［6 ］ 。 “精气神” 相感应是一贯艺术之灵魂 ［1 ］ 。在中国的武 术、 戏曲、 舞蹈等表演艺术， 书法、 绘画、 摄影、 装帧等艺 术领域， 紫砂器皿等工艺品、 城市建设、 现代展示设计 等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体现着精气神。 从中国古代的精气神理论， 到中国当今社会， 精气 神是我国各个时代的常用词， 精气神的内涵随着时代 在变化， 从宇宙观、 生命观、 健康观、 健美观、 审美观， 到 人的理想信念和中华民族坚韧不屈、 振奋昂扬的民族 精神 ［35 ］ 。
来源：辽宁中医杂志 作者：徐芳 周萱 曹姗 杨晓丽 冯闲野 赵紫薇 王泓午